魔镜

华琦

我垂涎已久的男神，终于归我私有。
却不知因此祸起萧墙。
通过一面镜子，我在他背上，先后看到多名陌生人面容，且所见之人两小时后必会一命归阴。
因为正义，我们联手走上救赎“准死者”之路。哪曾想，结局背道而驰，牵连进更多无辜人士。
原来，冯德，并不是恋爱小白。
而我，殷芷晴，也并非父母双亡。
真相大白的那一刻，我竟在冯德背上，看到了自己的模样。
没错，我，踏上了死亡名单……
1
“滚，永远都不要再缠着我……对！劈腿渣男，你不配！我们结束了！”我恶狠狠地挂了男朋友电话，将他贬入前男友之列。
忘记同在电梯里，自己身边还站着一个人。
我俩都戴着口罩，却不妨碍我一眼就能认出他是住在楼下的冯德。
尽管父亲在世时提醒过我，远离冯姓人士，但他毫无缘由的偏见丝毫挡不住我对才貌双绝的冯德觊觎已久。
半年前他刚搬来小区，我就去物业替他交了一个季度的车位管理费，用这个最简单粗暴的办法，获取了业主冯德的姓名和电话，甚至身份证号码。
远亲不如近邻香，没错，住在我楼下的好邻居冯德，香过任何美味佳肴。他平日酷爱穿厚底的登山靴，眼窝深邃，鼻梁高佻，听说鼻梁高的男生活儿都不赖。
冯德话极少，所以除了我隔三岔五地观察他以外，我们几乎没有交集。如今我单身了，必须尽快告诉他。
不，刚才他应该已经被告知了。
叮咚，电梯升到1层，门打开，冯德走了出去。
一向猛如虎的我，面对男神竟有一丝羞涩，转向电梯里的镜子，捋了捋自己调皮的刘海儿。随后，用余光顺着即将关闭的电梯门，扫射冯德离去的背影。
这一眼，吓得我魂飞魄散。他背上，竟然有个人。
2
  “喂，等下”。
我快速伸手挡住电梯门，第一反应是把那张人脸看的更清晰点，可这回就算看得十二分仔细，却一无所获。
“有事？”冯德看到我慌张的样子，发问。
这不废话么，只是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。高速运转我的小脑仁后，冒出一句：你家最近有没有听到装修声？
“怎么了？”
“哦，不好意思啊，我正在餐厅新装一个吧台，怕吵到你。等过两天弄好了，欢迎去喝咖啡。”
冯德不再说话，转头离开。我仍旧死死盯着他的背影，但直至电梯门彻底关闭，他的背上也再没出现过任何人像。
回到家的我坐立不安，刚刚到底看到了什么？是真的还是幻觉？如果不是眼花，那么那个人又是谁？
突然想起，有幸在大学里的美术社团呆过，侧写是我的强项，因此我决定，先把看到的那个人画出来。
女性，年龄比我大了大概一倍，戴着金丝边眼镜，短发微黄，可能因为发质稀松，还专门烫过发根……
我画的投入，也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，嘭嘭嘭，门突然被敲响。
3
是冯德。
他站在我面前，手中递上一罐未开封的玻璃胶：新的，你应该能用上。
我尴尬至极，竟忘了道谢，更不知该不该接过来。
冯德拉下口罩，俊俏的脸庞裸露在我眼前：“不请我进去坐坐？难道要看绿码？”
“啊……那个……”我语无伦次，想到家里根本没有装修吧台，他一旦进来不就不攻自破了吗？
还有，他不是一向话很少吗？这这这，这么幽默……
我灵机一动：“我家里有人，改天好吗？”
“你家没人，你也没有装修。殷芷晴，我最好的朋友在物业，想知道点什么很简单。” 冯德的语气很坚定。
这家伙，要么不说话，要么说的话我一句都接不住。我注意到，在他眉眼之间有一道很深的疤痕，估计是小时候的老伤吧，因为已经很淡，如今丝毫不影响他s+级的美貌。
事已至此，摆烂得了，我转身回屋，意思你自便吧。
冯德果然跟了进来，看着我笑：“请我喝杯咖啡吧，毕竟你新入了德龙。”
秒懂，他物业有人，我没有秘密。
冯德环视屋内，看到我画的画，略显惊讶：你认识米姐？
“米姐？”我递上一杯热到烫嘴的美式给他。
他抿了一口咖啡：“对，我同事，做财务的。”
性格直爽的我心里压根藏不住事，刚要开口告诉他我是在他背上看到了米姐的面容，他电话响了。
冯德接听，并挂断，微微皱眉：“米姐死了。”
4
什么！怎么会这样？让我静静。
顾不得冯德坐在身边，我一个人抱头回忆起来。
首先，是我接到了前男友电话，其次目送冯德回家，然后看到了他背上的米姐，再之后，米姐就死了……
想着想着，我顿时汗毛竖起一身，这到底怎么回事？
“你快转过去。”我需要再看一眼。
冯德虽莫名其妙，但也配合照做。
然而，他的后背，空无一物。
得，如实招了吧。
我直言：“我不认识你说的米姐，至于为什么会画她的模样，是因为我在你背上看到了她。”
“我背上？”冯德瞪圆了双眼。
“对。就刚刚在电梯里，我叫你的时候。”
我越说越害怕，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，抬头看向冯德，他却在笑。
“别闹了，拿死者开玩笑不合适吧。”
我一跳三尺高：“有必要吗？你觉得我开这个玩笑有必要吗？我对天发誓我说的都是真的！还有，那你解释解释，为什么我不认识她，却能画出她的样子！”
面对我的质问，冯德有些尴尬：“也许，米姐大众脸吧。”
我的轴劲儿上来了：“大众脸？那你怎么能一眼看出我画的是她！”
冯德看我急了，便不再说话，端起咖啡杯一饮而尽。
两人静默片刻，还是我先开腔：“米姐怎么死的？”
“坠楼，就在公司。”冯德如是说。
“带我去。”此话一出，我也知道自己的要求有些过分。
意料之中，冯德听到这里起身告辞，但仍旧礼貌回话：“公司已经驱散了员工，警察也都在场，不允许外人靠近。你忙吧，不打扰了。”
我心里仍旧放不下，追出门还想说点什么，他却已经走进电梯。
镜子里，我再次看到冯德背上出现了一张人脸。
这一次，是个男的。
5
“啊啊啊……”我几近崩溃，忍不住原地蹲下，捂着眼睛哭了出来。
先不管这个男人又是谁，令我极度恐慌的是，为什么我能看到这些东西？为什么是在冯德背上？又为什么是必须通过电梯里的镜子？
一连串的问题压得我几乎喘不过气。
冯德貌似是被我的状态吓到了，连忙蹲在我身边安慰：“怎么了？是不是最近压力有点大？”
“我没有！我没有！”
随着歇斯底里的叫喊，冯德陪我走进医院门诊。
没错，我必须证明给他看，我精神正常！
精神科医生让我做了足足一个小时的题，最后诊断，本人完全正常+健康。我顺道拉他去眼科，继续证明我不是眼花，这次冯德拒绝了。
只因为，他相信了。
一个人的迷惑就此转化为两个人的困惑，我俩漫无目的地从医院走了出来。
刚出大门，突然一声巨响，一个大货车撞上了路边围栏，司机从车窗甩了出来。
围观群众顿时里三层外三层，我也好奇地瞄了一眼。这地上的死者，死不瞑目，直愣愣瞪着前方。我确定不认识他，可为什么有点眼熟？似乎在哪里见过？
脑仁翻江倒海片刻，随后我当场炸裂。
因为，确认过眼神，他就是刚刚在电梯镜子里，冯德背上的男人。这一次连画出他面容的时间都没有，这个男人就一命呜呼了。
连续经历两起死亡，不用问我什么心情，胸口就像被无数小虫子在啃食一样。
我严肃认真地告诉冯德，这不是幻觉，这牵扯到死亡！
当务之急，必须报警！
6
我在警察局登记了个人信息后，便声情并茂地讲述了整件事情的经过。着实不出我所料，无论描述的多么真切，都被视为异类。
当我追问医院门口那起车祸时，警察拒绝了我，说要保护死者隐私。碰巧死者的家属前来销户，我得知了零星信息。这个男的叫阮策，以前是出租车司机，现在常年开大车。到了医院附近时，刹车失灵而撞到了围栏，因车速过快，没系安全带，人被甩到了路面，脑袋撞击栏杆而丧生。
车祸的死者家属也在场，他们怒视我的无稽之谈，说我再闹就要报警了。
开什么玩笑，大家不正在警察局吗？
冯德只好拉我离开，临走，却被一个小哥哥警员挡住去路。警员说是在公司调查米姐死亡案件时，见过冯德的照片，问问情况。
我一个人坐在长椅上，思绪还未平静。
很快，冯德从办公室走出来，紧皱眉头。
我快步迎上去：“怎么了？米姐不是自杀吗？警察找你聊什么？”
冯德摇摇头：“不知道，但好像在怀疑公司的另外几个人。”
看到他眼中飘过一丝慌张，我连安慰道：“放心吧，我是你不在场的证人。”
“嗯。”冯德长出一口气。
我再次邀请冯德来我家，好好捋捋蹊跷之事。一进门，冯德便好奇为什么屋里这么黑，没有拉开窗帘。我告诉他早上窗帘盒脱落，打电话给物业报修，人还没来。
冯德二话不说起身离开，我猜他是去找物业那个自己人了。
他走后，我便打开电脑，在无数个网页窗口上查询特异功能。说什么的都有，还不小心看进去两篇奇幻小说，全程让我担心的是，特异功能似乎对身体还有不可预计的损伤。
本身就心烦意乱的我，现在多夹杂了一丝害怕。
我连线心理咨询师，他说我压力过大，劝我停止对自己的折磨。听人劝吃饱饭，我决定让自己就当无事发生过，叩上了电脑屏幕。
同时门铃响起，我迅速起身，去给冯德开门。
然而，门外站着的，是两名警察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