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人间诡秘:我是阴阳先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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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表于 2023-1-18 13:07:19 | 显示全部楼层 |阅读模式
  爷爷已经九十多岁了,但依然健硕,他是村里远近闻名的阴阳先生,据闻年轻的时候游历四方,拜过道士、喇嘛和阴阳先生为师,身兼三家之长。
  那年高考结束,我落榜了,本打算复读,但爷爷做通了我父亲的工作,强硬地让我回乡学做阴阳。
  阴阳即阴阳师,也叫阴阳先生,村里一般简单称呼为阴阳,阴阳的职能大体有点穴、画符、唱经、扎纸等,也会负责一些阳宅的风水勘定。
  我无力抗争,有些沮丧地独自搭乘大巴车回到老家,爷爷正在收拾东西,看到我就说:“回来的正好,今晚村里唱神戏,跟我一起去看看,有活就搭把手。”
  所谓神戏就是演戏给庙神看,是在村庙里演出,当然也有很多村民来看戏。
  我有些不屑:“神戏有啥好看的,不如给庙里装个大彩电,二十四小时放电视,神老爷看了肯定更高兴。”
  爷爷拍了我一巴掌:“你个瓜怂不要胡说。”
  忘记说了,爷爷还是庙里的问师,问师是庙里的神职,负责以卜牛角卦的方式和庙神沟通。
  我和爷爷刚到村庙门口,就有人就慌慌张张地迎了上来:
  “王阴阳,出事了,你快来看看,有个箱子死活抬不进庙里。”
  “慢慢说,什么情况?”爷爷倒是不紧不慢。
  “有个箱子一靠近庙门,庙门就自动合上了,推都推不开,挪开箱子,再推庙门又能打开,可箱子里都是唱神戏的道具,并没什么特殊的东西,不知为何老爷不让进。”
  “老爷”是村民对庙神的称呼,村民有事都喜欢上庙里找老爷排忧解难。
  爷爷闻言,继续问道:“有没有单独试过箱子里的东西能不能进?”
  来人摆手,连声道:“没有没有,情况不对,庙门前面我们哪敢乱来,就等您老人家过来呢。”
  我对神鬼之说向来不信,此时听的心中诧异之极,可想想这里应该不至于有人耍弄手段骗人,不禁有些半信半疑。
  此时庙门外只剩一个箱子,一大堆人正围着箱子议论纷纷。
  不用说,出问题的就是这个箱子。
  爷爷只看了一眼箱子,就果断道:“这箱子还有箱子里的道具都不能用了,抬回去点火烧了。”
  众人并不意外这个结果,只是奇怪这一箱子道具好端端的为啥就不能用了。
  爷爷解释了一句:“箱子被女人坐过了。”
  众人恍然。
  就听有人破口大骂:“秦老三,你个驴日的,你拉的箱子,你干球啥的,咋还能让女人坐上去,前两天在东山庙里还好好的。”
  “不可能。”又一人斩钉截铁道:“我一直拉着车子,从没离开过,不可能是我的问题。”
  回声的应该就是秦老三了,这次声音是在我旁边响起的,我看了一眼此人,五十来岁的样子,很瘦,微微有些驼背,穿着深蓝色洗的有些泛白的中山装。
  刚才那人继续骂道:“不可能个锤子,老爷都不让进了,你还不可能,好好想想,你又没长在车子上,我不信你一会儿都没离开过。”
  秦老三气的跳脚:“东山庙之后,这箱子又不是立马就到我手上的,谁知道是哪个狗日的没看好。”
  秦老三为了自证清白,赌天发誓不可能是自己的问题。
  我在一旁看着箱子,很想抱着箱子去庙门口试试,切身感受下被老爷拒之门外的感觉,因为我总觉得这不科学。
  “爷爷,这箱子真被女人坐过了?”我低声问爷爷道。
  爷爷笑着道:“怎么,你不相信?也是,你是县城长大的,不相信这些也正常。”
  我微微迟疑道:“也不是不相信,就是觉得——很不科学。”
  爷爷微微一笑,也不说话,他打开那个有问题的箱子,从箱子里拿出了一把道具剑,虽是道具,这剑却是实打实的铁剑,只是没有开锋。
  爷爷朝庙门走了几步,似乎估算了一下距离,然后停下脚,将道具剑放在地上,用力按了一下,又拿起剑,只见地上被按出了一把剑的印子。
  “你拿着剑朝那个印子上扔,用点力。”爷爷说道。
  我心里有些奇怪爷爷的举动,但还是接过了剑,依照爷爷所言向庙门那个剑印上扔去。
  道具剑落地,精准地落在爷爷按的那个印子上,分毫不差,我心中震惊万分,不待爷爷说话,又过去拿起剑,重新扔了一次,结果依然落进印子里分毫不差,连试三次,结果不变,我不敢再试,心中忽然多了一些惶恐。
  “神既存在也不存在,需要心存敬畏,但也无需害怕。”
  爷爷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态,忽然说了一句话,只是这句话我一直没有搞懂,但自此之后,我就开始老老实实跟着爷爷学阴阳的本事,或许这也是爷爷让我扔剑的本意。
  时间飞快,不知觉间我跟着爷爷已经学了两年,最近村里的丧葬事宜非必要爷爷都不出面了,都是我独自应对。
  前两天张成德来找爷爷,说家里最近老出事,他怀疑祖坟出了问题,就去看了一眼,结果发现祖坟旁边的草黄了一圈,于是爷爷就让我先去看一眼,惭愧的是我并没看出什么问题。
  结果今天张成德又慌慌张张地跑过来,说祖坟竟然开始冒烟了。
  我闻言不禁笑起来:“祖坟冒烟不是好事么,说明你老张家要出大好事了。”
  张成德很慌,顾不得和我说笑:“是黑烟,周边的草死了一大片,老爷子您快去看看。”
  爷爷也觉得不对劲,坐上张成德赶来的驴车,一起匆匆赶向坟地。
  到了坟地,我顿时大吃一惊,上次我来看的时候,只有坟地周围的一圈草有些黄,结果现在坟地周边三米的草已经全部枯死,和三米外产生了一道明显的分界线,坟头确实隐隐有黑烟冒起,不过不注意很容易忽略。
  爷爷神色很凝重,绕着坟头走了好几圈。
  终于,爷爷停下了脚步,从腰上解下了一根布腰带,爷爷今年九十六,正好是本命年,所以是一根红色的布腰带。
  爷爷将布腰带撕开,拼了大概有两米来长,然后在坟头上面绕了一圈。
  然后爷爷摇响了铜铃,一边摇铃一边念念有词,同时绕着坟头继续旋走,须臾,坟头的黑烟开始浓密,渐渐地,那根红腰带隐在黑烟里竟似乎扭动了起来。
  我和张成德站在一旁,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幕,大气都不敢出。
  不久,黑烟散尽,我看的清楚,坟头哪还有什么红腰带,一条手臂粗细的黑色蟒蛇正吐着信子盘旋在坟头。
  我还能镇定,而张成德啊呀一声,连退了好几步,脸上尽是惊恐。
  爷爷却是不怕,一边摇铃,一边靠近,另一只手一把捏住蟒蛇的七寸,然后拿出一根红色的细线,从蟒蛇的七寸处绕了一圈,然后扎了起来,片刻后,蟒蛇又变成了红色的腰带。
  爷爷拿出火柴,将红腰带点燃,看着红腰带烧成了灰烬,这才喘着气,走到驴车上一屁股坐了下来。
  “老爷子,处理完了?”张成德试探着问道。
  爷爷点了点头,张成德明显松了一口气。
  爷爷又道:“最好把坟迁了,以防万一。”
  张成德听地连连点头,他这会本就有了迁坟的想法,不然以后上坟心里会发怵。
  回到家我问爷爷这是什么情况,爷爷又用的是什么手段,爷爷告诉我这是妖祟,他用的是道家的手段,我也想学道家的手段,爷爷却说他的道门手段是有师承的,但他只是记名弟子,没法私自教我,若我有心可以去崆峒山七真观拜师学艺。
  我问爷爷为什么会有妖祟,爷爷说张家祖上应该积德不少,福泽似乎应在这一代,只是祖坟的福荫吸引了妖祟,被这妖祟损了不少,不过不出意外,张家这一代依然会很富贵。
  爷爷自妖祟事件后身体忽然大不如前,这天我从一个村民家里唱经回来,走至院门口,不经意望见爷爷竟独自走在远处的田垄间,心中不由奇怪,因为爷爷年岁很高,又身体不好,现在基本不出门了。
  待走进堂屋,我不由有些惊愕,只见爷爷正端坐在炕头,嘴里叼着一杆长长的老烟枪。
  我揉了揉眼睛,不可置信道:“爷爷,我刚好像看到你在田垄间,难道我眼花了,不对啊,这衣服都一样的。”
  爷爷闻言微微一滞,半晌才缓缓地道:“魂魄离身,看来我大限已至,应该活不过今天了。”
  爷爷果然当天就去世了,享年九十有六,算是喜丧。
  爷爷去世前叮嘱我遇事当镇静,千万莫逞匹夫勇,并给我讲了一个故事。
  原来爷爷早些年收过一个徒弟,名叫李先勇,李先勇跟了爷爷五六年后就出师了,并成了当地比较出名的阴阳先生。
  有一年,某村有人横死,其家属找了很多阴阳都合不下日子下葬,当时正值夏天,天气炎热,尸体根本无法久放,其家属又找到李先勇,结果李先勇硬是合了个三天的时辰,并自以为是地以为自己能化解煞气。
  这事凑巧传到了爷爷的耳里,爷爷推算后大惊,李先勇合的日子竟把自己也埋进了土里,李先勇得知后跪求爷爷救命。
  爷爷去坟地实地勘探后,又推算很久,才告知李先勇,等棺材入坑后,务必不要动土,让李先勇此时从坟前的大路走过,待绕过一座山梁后,再让下葬的人动土,如此便可躲过此劫。
  结果李先勇千叮嘱万叮嘱,但就在其仅差一步就能绕过山梁时,有心急的下葬之人向棺材扬了一铲土,李先勇就这样被活埋了。
  没过几天,李先勇就忽然亡故了。
  李先勇死后,爷爷这一脉断了传承,所以就找了我接班。

  跟着爷爷这两年,我虽然学会了很多,但是爷爷的一些神奇之处,依然让我摸不着头脑,例如爷爷为什么能一眼看出那箱子被女人坐过,我问过爷爷多次,但爷爷说这是一种感觉,见的多了,自然有所感觉,不是能学会的。
  这两年,我虽然大多时候都干的都是一些很无聊的事情,比如唱经唱的嗓子冒火,画符画的手指抽筋,但就那么个别两件不同寻常的事情,让我对这个世界多了几分不一样的认知。
  爷爷过世后,我就成了村里唯一的阴阳,哦,我也像爷爷那样兼任了庙里的问师之职。
  除了是阴阳和问师,我也是一位传统的农民,平日里种有几亩地,日子倒也过的不错,现在也不后悔当初回到村里。
  村里最近发生了一件大事,张家的老太太亡故,昨天是下葬的日子,我作为阴阳先生也跟着,结果另外一家人硬是拦住不让下葬,最后两家人大打出手,打的头破血流,不仅我辛辛苦苦合的黄道吉日糟蹋了,还被乱斗波及,手上擦破了皮。
  “李成柱,老太太和张其昌白头到老,相守四十多年,而且晚年还是张其昌的儿子一直在伺候,你凭什么拦着不让人家夫妻合葬?”
  我差点一口唾沫星子喷在李成柱的脸上,昨天就是这家伙带队拦住了下葬队伍。
  李成柱苦着脸,无奈叹息道:“先生,我爹执意如此,我也没有办法啊。”
  你爹都死了四十多年了,你特么把我当傻子呢,我顿时大怒:
  “你个狗日的,不能好好谈是吧,来,有本事你把你死去的爹叫出来,我跟他谈谈。”
  李成柱见我满脸怒气,微微一愣,接着猛地一拍额头:“先生,你先不要生气,怪我没说清楚。”
  李成柱顿了一下,这才继续说道:
  “前天夜里,我睡的正熟,忽然一声大喝将我惊醒,就见我儿子站在炕上,闭着眼睛,一根手指指着我说,李成柱,我是你爹李壮,你娘必须和我合葬,否则你狗日的别想有好日子过,当时可把我吓的够呛。”
  “先生你看,我爹都这样发话了,我还能咋办。”
  我皱着眉头半信半疑,这种阴魂附身的事情历来传闻不少,不过我并没有亲眼见过。
  “确有此事?”我不禁问道,这李成柱可不是个老实人。
  李成柱眼睛一瞪:“当然是真的,这种事我咋还能骗你,编瞎话也不能把我老爹和儿子一并带上吧。”
  我心里顿时犯了难,我虽是阴阳先生,但也没和鬼讲过道理呀。
  张其昌的儿子张成德让我帮忙斡旋的时候,本以为这是件很简单的事情,哪知道竟然一脚踏进了天坑。
  “先生,您看能帮忙斡旋一下,让张成德退让下,虽然我爹死的早,但老太太和我爹才是原配夫妻,合葬也并无不妥。”
  我没好气地白了一眼李成柱,心说张成德也请我斡旋来着,只不过退让的对象换成了你,还塞了我一叠毛爷爷。
  拿人钱财,与人消灾,再说我既然掺和进了这件事,我也想将其处理好,该与谁合葬就与谁合葬。
  苦思之后,我觉得解铃还须系铃人,这事还得看老太太本人的意愿,既然李成柱死去的老爹能发表意见,为何老太太就不能发表意见。
  当然,我可没能耐为死人招魂,也就没法招来老太太的阴魂询问,不过我有我的办法。
  传说人死之后,头七之夜,死者的阴魂会返家最后看一眼亲属。
  所以本地自古传有一个仪式,头七之夜亲属会牵一只山羊进入灵堂,并准备好一碗清水,死者的阴魂返家后会附身山羊,然后亲属观察山羊的举动猜测死者的遗愿,并放话承诺会安排好死者所忧心的一切事宜,以让死者安心而去,直到山羊喝下那碗清水,即代表死者已心安。
  说实话,这个仪式到底是不是真有这么回事,我也不知道,我问过爷爷,爷爷只是说,真假都一样,都是个形式,亲属在这时的所有承诺究竟有几分诚意,能不能做到,既无人知道也无人追究。
  忘记说了,我的阴阳先生传承自爷爷,爷爷才是真正的大阴阳师,据闻年轻的时候拜过道士、喇嘛和阴阳先生为师,身兼三家之长。
  这个头七问魂的仪式被我稍微改了一下,我让张成德和李成柱各端一碗清水,山羊喝谁的水即代表同意和谁的父亲合葬。
  张成德和李成柱都是老太太的亲生儿子,自然是愿意遵从老太太的意愿的。
  很快,老太太的头七到了,张成德和李成柱两家人早早就守在灵堂里,张成德和李成柱这对同母异父的兄弟,这会儿却像两只斗鸡一般,互看不顺眼,偶尔眼神交汇,都以一声冷哼收场。
  灵堂里还有一只白色的山羊,不时发出咩咩的叫声,不免有些阴森奇异。
  凌晨十二点刚过,我就摇响了手里的招魂铃,铃声三响,忽然一阵清风吹过灵堂,不知是不是心里作用,那只山羊眼珠子一转,似乎真的就不一样了。
  我盯着灵堂里的山羊,将其认定为是老太太,虽然心里很别扭,但依然仔细述说了一遍事情的缘由。
  老太太名叫王映霞,嫁过两任丈夫,第一任丈夫李壮,三十岁战死沙场,留有一子,名叫李成柱,第二任丈夫张其昌,两人相守五十年,张其昌先逝,老太太后逝,育有一子,名叫张成德。
  老太太与李壮合葬的理由有二,一是老太太和李壮是原配夫妻,李壮虽然早亡,但二人并未离婚,二是老太太的第二任丈夫张其昌也有个亡故的原配前妻,张其昌理应与前妻合葬。
  老太太与张其昌合葬的理由有三,一是老太太和张其昌相守一生,感情和睦,白头到老,并育有子女,二是老太太晚年,是张其昌之子在伺候,而李壮之子并未伺候身前,三是张其昌虽然有前妻,但前妻并未留有子嗣。
  最后,我对着老太太(山羊)说到,张成德和李成柱的手里各有一碗清水,选择和谁的父亲合葬,就请饮下谁碗里的水。
  接下来的一幕让我震动不已,那山羊缓缓走近张成德,抬头凝望,就仿佛真是老太太在认真看着儿子,张成德赶紧蹲下身子让山羊能看的更近,随即眼圈一红,忍不住落下泪来,那山羊静静伫立,双目竟似也有泪盈盈,张成德再也压抑不住,双膝跪地,痛呼一声:“娘。”继而嚎啕大哭起来,真是闻着伤心,见着落泪。
  我也忍不住眼圈一红,于是背过了身,偷偷擦拭了一下眼角的泪水。
  山羊用头蹭了蹭张成德,转而走近李成柱,此时李成柱已经确信眼前的山羊是老太太无疑,于是双膝跪地,红着眼睛,一言不发。
  山羊看了看李成柱,又回头看了看张成德,随后双目含泪,竟是久久伫立不动。
  头七问魂的仪式我主持过很多,唯有这一次,我真地觉得死者的魂魄回来了。
  我怕打扰老太太(山羊),一时也不敢说话,此时在我的心里,那山羊真的就是老太太,我静静地等着老太太抉择。
  但我个人认为老太太应该选择张其昌,只是不知道老太太究竟在为难什么,或许老太太和李壮有着不一样的往事,又或许那真的——只是山羊吧。
  老太太(山羊)迟迟无法抉择,忽然撞开人群,疯也似的跑进了黑暗的夜色中,众人皆惊。
  我见张成德脸色有些难看,或许他也不理解老太太为何就不能选择其父吧。
  “我也不想老太太为难的。”李成柱似乎在对我说,又似乎在对自己说。

  头七之日没有得到想要的结果,我又犯了难。
  想了想,既然合葬的几个当事人都已亡故,这死人的事还是不要让活人为难了,干脆请老爷出马吧。
  村里都有庙,庙里供奉的神村民一般称呼为“老爷”。
  必须要说的是,我不仅是阴阳先生,我还是村庙里的问师。
  问师是庙里的神职,负责以卜牛角卦的方式和庙神沟通。
  牛角卦是将一只牛角纵向分开成两半,类似古时候的虎符,然后根据两只分开的牛角落地后的朝向定卦。
  请老爷就是请神,也叫抬老爷,因为庙神有神舆,需要轿夫抬起神舆,然后问师通过特定的仪式请神坐上神舆才可问事。
  下午时候,张成德和李成柱两家人早早就来到了庙里等着,但实际要到天色见黑,才会开始请神。
  待时辰到,我先点亮了大殿的几处蜡烛,几点灯火摇曳,将整个大殿照耀的昏黄起来。
  大殿正对门口的是庙神的神龛和塑像,神龛前面是供奉卓,供奉桌的中间放着一个香炉,香炉两侧各有一个果盘。
  我站在供奉桌前面,点燃三只清香,朝神龛拜了三拜,然后插在香炉里。
  随即两名轿夫拿了神舆,村庙的神舆比较简陋,基本就是一把小椅子下面加了两根抬杆,看着都很陈旧了。
  待轿夫准备好,我手持铜铃,开始念念有词,稍顷大喝一声:
  “起!”
  两名轿夫立即抬起神舆,深色紧张,双手紧紧抓住抬杆。
  我摇起铜铃,继续喝到:
  “三柱清香表诚心,下民有事请神君!万请东华大帝登神舆,排解下民之忧心,万请东华大帝登神舆!”
  须臾,神舆开始震动,时而上下,时而左右,时而转圈,两名轿夫竭力控制,随着神舆起伏和移动,只片刻便额头见汗,那神舆上明明没有人,却似乎有一个人坐在上面正死命摇晃和挣扎,难怪轿夫非身强力壮者不可担任。
  待神舆稳定下来,便可以问事了。
  向庙神问事,必须以是否为结果。
  我先向庙神陈述了事由,和之前头七在灵堂陈述的基本一样。
  陈述完后,我手握一对牛角卦,双手合拢,举过头顶,继续说道:
  “第一问,老爷您看王映霞是不是应该和张其昌合葬?”
  稍顿一下,我身子略微前倾,松开双手,一对牛角卦落在地上。
  我定睛一看,只见两只牛角落地后竟然停靠的异常整齐,两只牛角相距三寸左右,都背面朝天,是阴卦,而且两个牛角尖都是向上。
  阴卦说明老爷回应的是:否;即不同意王映霞和张其昌合葬。
  我心里嘀咕了一声:“老爷您再想想,我觉得应该同意的。”
  我又卜卦了两次,结果都是阴卦,三次阴卦,其结果不言而喻。
  说实话,虽然抬老爷的过程充满了奇异,但习以为常后,也不觉得有什么,而且一个空荡荡的简陋的椅子,也很难让你庄重地认为有神在其上。
  所以有时候卜卦的结果若我很不认可,我就不会如实告诉当事人,当年爷爷也认可这种做法,但也叮嘱我,如果三卦皆阴或皆阳,就请务必遵循庙神的意思。
  三卦皆阴,我也没有办法了。
  不过我也没有放弃,我手握一对牛角卦,双手合拢,举过头顶,继续第二问:
  “第二问,老爷您看王映霞是不是应该和李壮合葬?”
  三卦皆阳,我心里都震惊了,曾经卜卦问神无数次,就今天庙神的态度最坚决,不容质疑。
  我只能将结果如实告诉张成德和李成柱,李成柱满脸高兴,但是张成德明显不服。
  村里的人虽然对庙神心存敬畏,但也不是百依百顺,就比如二十年前庙神就闹腾着要盖新庙,但是被村里人硬生生拖了二十年才盖好。
  我以为事情就此完结了,结果第二天天一亮,张成德顶着一双通红的眼睛就找上门来,硬塞给我一叠钱,一脸苦大仇深:
  “先生,请你一定再想想办法,我娘真跟李壮合葬在一起,我这以后上坟都别扭的慌。”
  我翻着眼睛道:“老太太和你爹合葬,那李成柱上坟就不别扭?”
  张成德有些不屑:“我娘活着的时候,那李成柱来看的次数都不多,死了还能指望他?”
  我叹了口气,将李成柱的父亲李壮阴魂附身传话的事情说了。
  张成德沉默半晌,若有所思道:“那实际上我们要搞定的不是李成柱,而是李壮,难怪我给他送钱都不收。”
  张成德继续猜测道:
  “我听闻李壮当年是军中的军官,死后或许也不同凡人,上次老爷坚决要老太太和李壮合葬,或许就是因为这个缘故。”
  我虽是阴阳先生,但人死之后的事情也无从得知,不过张成德的猜测确有几分道理。
  “先生,您再想想办法,就算不能合葬,最不济也得单独另葬,咱活人还能让死人难住,再说您堂堂阴阳先生,王世宗老先生的真传弟子,也不能让个小鬼给拿捏了。”
  我没好气道:“哟,张成德,你还学会激将了。”
  张成德讪讪一笑,拱手表示拜托。
  我来回踱了几步,忽然灵光一闪,真就想了一个主意。
  “张成德,你这两年好像赚了不少钱?”
  张成德嘿嘿一笑:“都是托了您爷爷的福。”
  张成德说这话可是真心实意的,当年张成德家的祖坟出了问题,就是爷爷出手处理好的。
  我看着张成德,继续道:“既然有钱,那你就用钱说话,你试试贿赂下庙神,神也不是清心寡欲的。”
  张成德眼前一亮。
  “别找我们村的庙神了,东华大帝都开了金口,总不能再咽回去,那李成柱不是隔壁村的么,你去找隔壁村的庙神。”
  隔壁村的庙里供奉的是齐天大圣,别笑,这是真的,不过这齐天大圣是不是孙悟空我就不知道了,但想想这名号也不是一般的神灵可以称谓的。
  正如张成德所言,我也觉得东华大帝似乎心有顾忌,所以态度坚决,但这齐天大圣天不怕地不怕或许会不一样。
  但所谓一事不烦二神,找齐天大圣就得换个由头。
  我给张成德出主意:“你拜请齐天大圣裁决老太太和李壮离婚,只要二人离婚成功,老太太就没有和李壮合葬的理由了。”
  张成德听的连连点头:“先生,得亏找了您,还是您有办法。”
  我不由有几分得意,一般人还真未必有我这么多办法,不过这次我只负责出主意,并不打算出面,于是对张成德道:
  “隔壁庙有自己的问师,再说我也不好继续出面,你自己去操办就行,我给你写份离婚婚书,你烧给齐天大圣。”
  我用毛笔蘸着朱砂,在黄表纸上写好了离婚婚书,张成德仔细看了一遍,小心翼翼地收了起来。
  张成德临走时,我不忘叮嘱道:“记得给齐天大圣多允诺些好处,重塑金身、修葺庙宇、香火供奉什么的,多多益善。”
  过了两天,张成德一脸喜色地找到我,远远就兴奋地大喊道:“成了。”
  我心中一松,几番操作,终于尘埃落定。
  “一切顺利?”
  “顺利,我不仅给齐天大圣允诺了很多好处,我还给父亲的前妻,母亲的前夫烧了很多纸钱,齐天大圣裁决离婚后,我又给李成柱给了一笔钱,这次李成柱倒是收了。”
  我不由伸出了大拇指,张成德这事办的漂亮,活人死人,神灵凡人都被他打点了一遍。
  可惜李壮可不稀罕这点纸钱,没几天就找上了我。
  这天,我在外唱经,回家的很晚,走着走着我忽然觉得不对劲,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开始竟然一直在同一段路上往复,而眼前的景象似乎一直都在重复。
  “鬼打墙。”我心里微微有些慌,不过我虽没经历过,但爷爷曾教过我处理的方法。
  我立即咬破食指指尖,一甩手,一道鲜血横洒飞出。
  飞溅的血液似乎冲破了某种迷雾,眼前忽然一亮,我心里顿时一松,心说这办法果然顶用,可随即我的心又提了起来。
  只见前方的路上,一队人马诡异地横在路中间,所有人俱是军士装扮,个个挺胸抬头,笔直如松,当先的一名军士还骑着高头大马,只是所有人都阴气森森的,端的让人害怕。
  我紧紧盯着前方,心惊胆颤,不知所措,苦于没有能震慑诸鬼的雷霆手段,唯一懂得的镇鬼符也只画过几张,且并未带在身上,当然,就算带在身上也未必有用。
  那队军士缓缓前行,径直朝着我走来,一队人马,行走间竟无半点声息,我终于看清了那名骑马军士的脸庞,粗眉大眼,英气勃勃,只是其看着我的眼神冷峻异常。
  “有些熟悉,”我苦思冥想,忽然心中大惊,“完了,这不是李壮么。”
  李壮就是李成柱的父亲,我在李成柱家的墙壁上见过李壮的遗照。
  李壮骑着马,在我的面前站定,死死得盯着我,居高临下,冷冷说道:“先生,李壮问一句,王映霞乃我的发妻,与我合葬究竟有何不妥?”
  我心中暗暗叫苦,悔不该给张成德瞎出主意,可怜我年纪轻轻,竟要命丧于此。
  我强自镇定,拼命思考着如何求生,但在李壮的逼视下,最终只缓缓回了一句:“海誓山盟,不如相伴到老。”
  李壮闻言一怔,眼神忽然飘忽起来,似乎在回想着什么,不一会,一双虎目竟似有泪盈盈。
  良久,李壮回过神来,深深看了我一眼,道了一声:“打扰先生了。”
  李壮转头走了两步后忽又回过头来,略有犹豫,还是说道:“这事我虽不怪你,但你打了东华大帝的脸,或许还会有麻烦。”
  看着李壮缓缓消失在夜幕中,我的心里忽然彷如装了一块大石头。
  我匆匆赶回家中,将门反锁,立马就瘫软在地,半天起不来身,而身上已经被汗水湿透了。
  之后,我生了一场大病,休养了一个月才渐渐好转。
  但病虽好了,我却一直心神不宁,一直在想着东华大帝会如何找我麻烦,每碰到一点不顺,诸如切菜切到手,炒菜溅到油,走路碰到头,我都免不了思考这是不是东华大帝在搞事。
  “这日子没法过了。”
  我跟得了被害妄想症似的,感觉再这样下去就要进精神病院了。
  有天夜里,我有事外出,忽然发现有些不对,我竟能看见平日里看不见的一些人和物,细细思来,只怕是遇见李壮那次身体受了阴气冲击所以产生了异变。
  起初我非常害怕,每次遇到鬼物我都目不斜视,疾行而过,但时间长了,我也就习惯了,心说自己这个阴阳先生终于名副其实了。
  另外,我不知道东华大帝什么时候找我麻烦,但我实在受不了这种精神压迫了,我要绝地反击,我开始思谋自己的“斩神”计划。
  我本想一把火把村庙烧了,不过这村庙是村民们集体出钱出力新建的,真被我烧了,首先村民就饶不了我。
  我在想既然我能看见鬼物,那我是不是也能看见庙神,我决定先去试探一下。
  正好村里的李二找我,他的儿子病的很重,已经被医院判了死刑,刚从医院拉回来,但还想再找老爷看看,实际上找老爷看病这种事有固定的流程,并不需要我参与,但李二还是希望我一起去趟庙里,我自然没法推却。
  在李二找我的时候,村里的秦老三也在忙活,只见他咬破舌尖,一口鲜血喷在手中的长剑上,然后用手指将鲜血慢慢涂遍剑身。
  天快黑的时候我来到庙里,李二带着儿子已经在等我了,李二的儿子果然病的很重,人昏迷着,脸色蜡黄,瘦的彷如皮包骨头,呼吸微弱,偶尔没有意识地哼唧两声,我心里暗暗叹息,只怕是没几天了。
  李二神色黯然,虽然是来找老爷看病的,但明显是死马当活马医,并没用抱什么希望。
  我在庙里抬老爷,却不知道,此时一名身形削瘦,腰板挺直的汉子正一步一步靠近庙门,汉子身着黑色的有些陈旧的八卦阴阳袍,左手握着一把长剑,长剑被白色布带裹的严严实实,右手抓着一面阴阳镜。
  大殿里,轿夫已经抬起了神舆,我一边主持请神登舆的仪式,一边目不转睛地盯着神舆。
  忽然,轿上多了一团黑影,我的心一凛,连忙偏过了头。
  之后,我时不时偷偷打量黑影,只是入眼除了一团黑影外,看不清样貌,甚至连是人是兽都分不清。
  请神看病其实不需要卜卦,点三炷香,老爷显个圣,再用黄表纸包点香灰回去冲水服下就行。
  但李二希望我问问老爷他的儿子到底有没有救,在看病这件事情上,除非是阴魂附身或者撞邪这种不同寻常的问题,否则,以我的经验看,找老爷没用,不管老爷回答能不能救,实际上也没太大意义。
  但既然李二坚持,我还是开始卜卦,当我低头查看卦象的时候,忽然大殿门口一道光芒照在神舆上,刹那间一道尖烈的嘶鸣刺进我的耳膜。
  我被吓的一个激灵,抬眼一看,大殿门口一人手持阴阳镜照在神舆的黑影身上,黑影被照的痛苦异常,浑身隐隐冒起了黑烟,似乎还有滋滋声传出。
  那人影用阴阳镜照着黑影,另外一只手里的长剑已经出鞘,一边靠近一边骂道:“狗日的黄皮子,我爷爷将你从废墟中唤醒,扶你坐上神龛,享受香火,你特么的不仅害死了他,还害死了我爹。”
  “秦老三,”我终于看清了来人,心中惊讶万分,“这真是当年因为道具箱子被女人坐过而挨骂的秦老三么。”
  见秦老三靠近,黑影尖鸣一声,身形如电,扑向秦老三,秦老三毫不慌张,长剑横扫,黑影不敢轻试剑锋,绕着秦老三不断攻击,企图攻破长剑的防守,但秦老三一把长剑如龙,上下翻飞,丝毫不露破绽,反而屡屡出击,逼的黑影连连退让。
  “狗东西,老子为了收拾你个忘恩负义的东西,准备了四十多年,你多少斤两,老子知道的清清楚楚。”
  我在一旁看的目瞪口呆,不想村里竟然还有如此高手,我本以为在阴阳一道,自己起码是黄金王者,这才发现自己只不过是个不自知的大菜鸡。
  我看的正起劲,忽然,那黑影竟折身向我冲来。
  “卧——槽——”
  秦老三见状,急忙大喝道:“快念《七元伏魔经》。”
  我慌乱的心神一定,赶紧颂念起来,那黑影似乎见事不可为,掠过我的身旁,竟是打算逃走。
  秦老三冷冷一笑,并不追赶。
  我奇怪道:“秦大叔,既然下了杀手,为何不追?”
  秦老三拿出一张黄表纸书写的文书,焚香敕令后点燃,这才解释道:“黄皮子有香火在此,在庙里诛杀不易,我已奏请三清,废了黄皮子的神位,黄皮子已无法再踏入这里,他逍遥不了几天的,我自会除掉他。”
  我心里暗暗吃惊,能够奏请三清废除一个庙神的神位,这秦老三究竟到了何种境界?
  我情不自禁由衷感叹道:“秦大叔,您可真是真人不露相啊。”
  秦老三叹道:“我也是没有办法,我最近有所突破,才有了除掉黄皮子的把握,以前若是随意显露,只怕已经遭了黄皮子的毒手。”
  和秦老三细聊之后,我才知道,秦家是世代相传的阴阳先生,据传是道家某一脉的分支。当年破四旧之时,很多庙神都失了香火魂飞魄散了,现在的庙神原是黄皮子成精,早年一直是某家供奉的家仙,不过当年也被镇压了,若不是后来遇到了秦老三的爷爷,只怕也免不了魂飞魄散的下场。
  只是黄皮子在秦家的帮助下得了神位后,竟然忘恩负义暗害了秦老三的爷爷以及父亲,具体原因秦老三没说,不过我猜测黄皮子应该是受到了秦家的辖制,为了摆脱辖制才暗中下了杀手,当然也可能是因为恩重近似仇。
  秦老三世代传承,厉害无比,我不禁有些黯然:“见了秦大叔,我才知道什么是真正厉害的阴阳先生。”
  秦老三叹道:“其实你爷爷才是天纵之才,只可惜没有正统传承,但即便如此,你爷爷凭借着东鳞西爪的所得也已是大师之境。”
  我忽然想到一个问题,于是问道:“秦大叔,刚才那黄皮子为什么就奔着我来了,那两个轿夫明明离他更近,他又是为什么袭击我?”
  秦老三并未回答,反而问道:“你为什么能看见黄皮子?”
  我将遇到李壮的事情说了一遍,秦老三不禁恍然,然后解释道:
  “阴界和阳界实际是两个互不相干的世界,一般情况下,人看不见神鬼,神鬼也看不见人,但当你能看见庙神并且将眼神投射到庙神的身上时,无论你怎么隐藏,实际上庙神都会注意到你,所以危机情况下,黄皮子的眼里只有你,黄皮子袭击你是为了侵入你的神魂补足自己的损耗,甚至控制你和我战斗。”
  我有心拜秦老三为师,但想想就放弃了,秦家世代家传,未必愿意收外姓弟子,另外,爷爷都能凭借自己成为阴阳大师,而我踩在爷爷的肩膀上为何就不能有所成。
  后来黄皮子有没有被除掉我不得而知,不过有秦老三这样的高手盯着,就算侥幸逃得一命,也绝对不敢再冒头。
  另外没过多久,新的庙神继任了,是李壮,对,就是我见过的那个李壮。
  而我,离开了村子,我要像爷爷那样游历四方,遍访高人,成为真正的阴阳大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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